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赊店:赊来的一座古城


天下店,数赊店
也许你经历过一些旅行,对那些所谓的历史、古迹早就没多少兴趣,但到了河南,你却不可以绕过这个叫做赊店的小城,小城里一个叫做山陕会馆的建筑奇迹!136年啊,以当时人的寿命来算,得四代人接力,才可以完成这件作品!已算不出用过多少工匠了,只是有个这样的传说:老佛爷慈禧听闻有这么一处地方,就说“这样的地方,只配皇家拥有”。大笔一挥,一龙一虎两个大字贴在了会馆的大堂,从此这里就成了她的第六个行宫!
    山陕会馆是由那些细微到手势、叶脉,繁复到几乎琐碎的精致的雕刻构成。从琉璃到石头到木头到砖瓦。在中国,还没有任何一处古迹,有如此繁多的雕刻。            
    从狮身人面马腿鹰翅的四不像,到腾飞的巨龙,春意盎然的牡丹海棠,每一刀都精美到人物的肌肤,花朵的纹理,既虬劲有力,又温柔似水,每一个造型都张扬到极致。赊店人说:我们的木雕有六层。故宫也没这么多!这足够华丽,足够诡异,足够让山陕会馆的名头从赊店这个中原小镇一下子泛滥开来,传遍大江南北。               
    从照壁的雕塑上,几乎都能看到那个时代的流行元素。色彩艳丽的琉璃,葱郁芳香的花朵,穿着长袍大袖的商人。
    过了照壁,便是名为悬鉴楼的戏楼。它是我国保存最为完好的一座三层戏楼。戏楼是纯木搭建,由四座硕大的雕花石座托举着,每个石座都精雕细刻,无一重复。那种直径几十厘米的木头,少说也得有几百年的生长期,被雕得花团锦簇,安插成横梁、脊柱。楼上的人演戏,楼下的人得伸着脖子聆听,这样听来的莫非才真的叫做天籁?这样精美到极致,这样规模的古戏楼,在全国,也仅有这一处。时光去了,这些木头石头还在,数说着无尽的苍凉。   
    山陕会馆的铁旗杆,用生铁铸成。是中国现存规模最大、最高的铁旗杆。像守卫的兵士,威武雄壮,高耸入云。
    一块诚信碑,被赊店人精心地保护在木框玻璃罩下。碑上雕刻着数百年前的商界清规戒律,可谓字字珠玑。就凭这一块碑,赊店人也可以在中国的商业史上,骄傲地占据第一把交椅。


赊店古镇是清明时期的商业重镇,也是国内保存最为完好的商业古镇原型
 
会馆是用几千块五彩绚烂的大理石铺路,那种阴冷透顶的凉,让你一脚踏上去所有的杂念顿消。每迈一步,都像在阅读一段历史。
    山陕会馆的每个石柱,每块板砖,都描摩着尊善崇信的神话故事情节。在这里,有着最悠闲的奢侈,最接近天堂的纯净。你尽可以赤脚在这里寻一回童年。站在这里,我们羞愧于自己的浮躁。现代化的生活,一日千里的快,让我们的人生充满了功利,渐渐丧失许多东西。在世界面前,我们越来越捉襟见肘。缺少厚重的历史带给我们的那份底气,我们还能拿什么去和别人论短长?  
    这里的每一处空隙里都填满了故事。它是城市中的村落,又是村落中的孑遗,这份古旧,沉淀的都是过去。但它是最能代表我们的古老我们的文明我们的先进的东西。这几千年传承下来的艺术,这民族的骨子里的大气。这重重的浓浓的一笔,涂抹在现实的额上,也是耀眼的精彩和明亮。就连那个文革时被砸掉头的老寿星,也是一种美,不过是带了历史痕迹的沧桑的美,残缺的美!
    出会馆,便是一道悠长的明清古街。犄角翘檐的建筑,整齐划一。百年老街洋溢着古朴的新鲜。带了点大清的神秘,每一个扁额,镶嵌的都是一幅历史的写照。风格奇特,不一而衷。汲取了百年前的素雅,也吸纳着现代的一切光鲜。张扬,奢侈。五彩六色的酒幡,在头顶哗拉拉地悠来荡去,这里的一切仿佛都和时间没什么关系。每间房舍每条甬道都有它们的悠闲。每个店主也是如此。像是,就这样消磨着,才是它们的使命。他们的人生。那些游人像是他们的亲戚,一句“来了?”就拉近了千山万水的距离。血缘里的亲。他们以他们的方式辗转着日月星辰的变迁。
    店铺里经营的大都是现在的东西。有玉器,字画,老酒。店里安装有电器,水管,都是现代人添加的。店主热情地招呼着过往的行人,不难看出赊的精髓早被渗透在每个人的精神里。


  就连那个不起眼的小店,早点,油茶,也是笑开的一张脸。不问价钱,先吃了再说。这也是赊的一种诠释。散淡的生活,让他们始终秉承着祖先的本色,不唯利是图。这个几百年前就垫定的基调,是不能绕过的根本。
    社旗人招待远方的客人,无须搅尽脑汁,只要随便拿出一瓶酒,也可以骄傲地说:这是俺赊店的老酒,几千年了啊。赊店人没有夸张。这老酒,在刘秀兴汉时就曾名扬天下。
    赊店的来历要追踪到汉朝。传说光武帝刘秀龙潜南阳时,表面落魄,实则积极访将求贤、一心光复汉室江山。有一次刘秀与访得的几员大将聚在一个酒家喝酒,喝到酣畅处,雄心顿起,决定起兵光复汉室。起兵得有帅旗呵,抬头一看,酒家的酒旗正高高飘扬在空中。恰巧的是,这酒家也姓刘。于是赊了这面酒旗作帅旗起兵,揭开了他光复汉室的大举。事成后,赐此地为赊店。至今,国人虽不识赊店,但没有人不知道赊店老酒。
    这故事因年代久远,已不可考。但离会馆不远,便有明清的码头遗址。那时,潘水赵水连绵千里,水草丰盛。前九北七十六省的商船络绎不绝,尤如夜夜笙歌美人画舫的秦淮河。陕西人顺河而上,在这里歇脚,湖南湖北人从长江上下来,带来南方人的丝绸,更远的闽浙人从武夷山下出发,带来大批的茶叶,古瓷。这里是南北的中转码头。往北,便是陆路了。他们从这里换乘马匹、骆驼,再穿过崇山峻岭,崎岖山路,最远,到达俄罗斯的圣彼得堡、莫斯科。这条绵延万里的茶马古道,是当时南北、东西的交通要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一时风生水起,热闹非凡。光是各省商家所建会馆便有十余座。七十二条古街各有各的营生。


京汉铁路的滚滚车轮,淹没了茶马古道的粼粼车马,进尔摧折了潘河赵河的茫茫舟楫。煊赫一时的赊店,渐渐沉寂。曾经壮观的码头,也在麦田野草的覆盖下,寻不到那片繁华。只国人一句“一个赊店镇,半部商业史”的评价,还在赊店人的心里,一次又一次地被刷新。
    在我们采访的路上,一位老人看我们扛着拍摄器材,问:你们拍不拍古城墙?一句话,把我们引到赊店又一处辉煌里。
    赊店的古城墙是一道宽不过三五米的土墙。上面蓑草离离。牵引着潘河赵河,绵延十几公里。如果不是顺着城走,你宁愿相信它只是一条大堤。但老人肯定地说,它就是赊店的城墙啊。我小的时候,城墙是砖头的,但赊店人穷呵,为了盖房子,就把城墙上的砖一块块地敲掉了。直到剩了这光秃秃的土墙。
    古城砖是有的。——说这话的是一个八十六岁的老人。他带我们在河堤上走了几公里,来到一处芳草萋萋的土堤上,扒开草丛,一片约有十几米的砖墙裸露出来。就是这一小片的古砖,足够证明这一条长堤,便是曾经的赊店古城墙。老人指着远处的荒滩,说:那里就是潘河,往前,就是古码头。我们仿佛看到了兴盛时的潘河满河的舟戟。
    赊店,赊来的一个古城。一个赊字,兴盛了这些年,而且还将无休止地传承下去。这是连当初那些个商贾也没想到的吧。经历了这些年的风雨,甚至文革那么惨烈的运动,这个美丽的古镇能够保存完好,不仅有山陕会馆,还有诸如福建会馆,火神庙,镖局等古迹,个中因由,有许多个版本。赊店花枝春农业合作社的杨总这样解释:文革时,赊店改为社旗,这杆社会主义的大旗,只顾了抓革命,什么都荒废了,人人都饿得没了力气,谁还有精力去破四旧?这里就只能静静地沉睡着。只几个青春意气的年轻人挥斧砸掉了几块凸兀的石头,别的,对于这么庞大的建筑,他们,力不从心。但这么精美庞大的宫殿能历经几百年的风雨完整地保存下来,还得益于当地人对它的热爱。传说文革时,老馆长是用锯末掺沙土覆盖,外面砌上水泥,才躲过红卫兵的洗劫,保住了最心爱的石刻。因了这些有心人,山陕会馆才能在百年沧桑后,依然以雄壮的风姿巍然屹立!


   夏天,这里被高大的墙壁遮挡着,有着无尽的凉爽,小城的人到这里乘凉,午睡。冬天就来这里避风,晒暖。靠在厚厚的青砖墙上,像枕着一段厚重的历史,惬意,安稳。兴致时,爬到戏楼上,大喝一声:有为王我坐江山…
    它是我们社旗的骄傲!——说这话的还是杨总,陪我们一直在会馆里,在古街里一遍遍走。这样的路,他不知走过多少回。从少年走到中年。虽然现在举家搬到省会,可每年还是要回来走上几次。一到这里心就静了,所有都市的喧嚣都被抛得远远的。依托社旗,他在县城十几公里外经营一个几千亩的农业生态园。最古老的古镇,和最现代的生态农业的结合,他拿什么当作结合点?他说,赊!字典上一个极其普通的释义的汉字,在赊店,它却是被奉为经商的最高境界。他就用这一个字经营着他的生态园,规模越来越大。


        
     一个字、一个会馆,决定了赊店,这个小镇的价值和地位。我们很难揣测兴建时的艰难和民众的非议。但至少现在,它是我们的瑰宝。没有它的光彩,社旗,将多么逊色。倘若没了这会馆,社旗,还有多少历史?它的屹立,至少是一种气势。其实,每一个现在,都是历史,有没有价值,这是历史的事,和我们何干?!这样精致的建筑,不怕琐碎,不计较价值,只为辉煌的一刻。正如所有的古建筑一样,在这里,他们和外界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只沉醉在自己的生活里,用厚厚的墙,包裹了一个天地,他们要往何处去?封闭自守地在新时代里,每天被人打量着,接受着挑剔或赞美,遇上某一个节日,被热烈地渲染,再迅速地冷却,它依然半遮半掩地扼守着秘密。谁都忘了,当初,它也是世俗、琐碎地,有过鸡鸣狗盗的,有过才子佳人的传说的。
    有风的日子,那蚀得千疮百孔的酒旗,在头顶上飘摇。兀自地存在着,不问意义,不问结局,和我们的时代保持着一份礼貌的距离,谁也融不进谁的内里。互相尴尬地对视着。只是,时不时地有几个老人,蹒跚着走过来,感叹几声,寻找回忆。是留恋,还是叹息?
    在社旗的历史上,赊店,既是一处炫耀的资本,又是一处华丽的伤口。灿烂的痛楚着!当初的茶坊酒肆,华服珠履,奢华了几百年,而社旗,这个早就把赊供奉为经商之根本的小县,却连续数年,上榜为国家级贫困县!
    夕阳下,山陕会馆古朴庄严地洋溢着旧时代的记忆,以及盛极一时的商贾风韵,和现代有种格格不入的距离,落寞地看着古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车流,只有春雨过后的晚霞还和过去一样热烈,没沾染上一点现代污浊的工业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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