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过了石拱小桥,溯溪而上,田间有一条小路蜿蜒而过。脚边青郁的田野里注满了水,一簇簇生机勃勃的秧苗娇嫩轻盈,鸟儿站在溪间树梢欢唱春天,偶有扎着绑腿、穿着对襟衣的村民赶着牛儿经过,映下的影子滑过春日的田垄。我大口大口吸着清新的空气,偶然路过我身旁的人一定会觉得我很贪婪吧。山水自有清音,也就无所谓身外的累赘之物,也更无所谓时间了。这里的花开草长是一种时间,小羊羔咩咩地叫着是一种时间,阳光洒在清涧里是一种时间,一只狗煞有气势地汪汪跑来是一种时间,鸟儿啁啾是一种时间,水鸲看到有人偷窥忽地飞走也是一种时间,拂面的风带走愁绪后散落下惬意的青春是一种时间,用清甜的溪水拍拍满是汗水的脸庞是一种时间,了无人迹的四野孤峰孑立是一种时间,我又轻又薄的呼吸是一种时间,云儿漫过一个又一个山头是一种时间,老牛脖子上挂着叮铛响的铃儿回家是一种时间,偶然听到“我从没注意过这些微观的细节”又是一种时间……手机、手表这些可以用来证明僵硬教条的时间桎梏的东西,理所当然地被我抛弃了。
淅淅沥沥的细雨,时而似云,忽而像雾,浅唱低吟地缭绕在脸颊耳畔,柔柔的妙处就在于看似无晴却有情。与那条飞飘的银色玉带擦身而过,再走不远就是山尽头的天问台了。那个寂寞诗人屈原曾仰面叩问苍天的地方,是个有些迷离的渺渺仙居,我不知那是否就是传说中的地老天荒,只知那时我的这个小小身体在这积蓄已久的苍翠中淹没在了不知何方的天际。“走啦,走啦!”一班要毕业的学生招呼同伴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真切的现实中。